賣腎者的哀歌

【吳慧珍】

■窮人愁沒錢，富人憂沒命，加上合法捐贈少之又少，促成黑市器官交易橫行，但非法移植風險甚高，常發生枉送性命的悲劇。

■In the illegal organ trade, brokers scour the world's slums, preying on the poor with promises of easy money and little risk in exchange for kidney.

2009年5月，住在貧民窟的尼加拉瓜建築工人畢卡多興奮返家告訴母親，他找到脫離貧窮的管道，可以在美國展開新生活，有個美國佬答應幫他在紐約安排工作和住所，條件是捐腎給他做器官移植。但這位23歲青年為追尋美國夢付出慘重代價，他在移植手術後隨即大量內出血而死。

窮人為脫貧鋌而走險

畢卡多的悲劇只是冰山一角，全世界這類非法器官交易愈來愈多。哈佛醫學院教授德莫尼可指出，每年計有5,000名來自美國、以色列及沙烏地阿拉伯等國的重症病患，花錢買器官延命。除伊朗外，世界各國皆將器官買賣列為非法。

器官移植嚴重供不應求的情況舉世皆然。全美有逾11萬人等待器官移植，但每年出現不到1.5萬名捐贈者。

必須靠器官移植才有活命希望的有錢重症病患，多半會前往埃及、祕魯和菲律賓等國尋找一線生機，當地的窮人願出賣器官換取豐厚報酬。在拉丁美洲，器官移植交易通常透過黑市掮客居中牽線，手術則由貪圖酬金的合格外科醫師操刀。

不少人係在合法醫療旅遊掩護下，鋌而走險進行非法器官交易。所謂醫療旅遊盛行多年，許多人會到手術費用低廉的國家，做髖關節置換、腹部拉皮和胃繞道手術。

根據德勤公司（Deloitte）報告，去年合法醫療旅遊業的產值達1,000億美元。

有好幾十年時間，巴西、墨西哥和沙烏地阿拉伯富豪多飛赴歐美國家醫院，尋求在國內享受不到的高水準醫療服務。但近十年情況丕變，墨西哥與哥倫比亞等中南美洲國家醫院，以提供高品質照護但收費便宜為號召，吸引美國中產階級前來就醫。

美國亞歷桑納醫療旅遊公司MedToGo LLC指出，他們安排客戶到墨西哥及哥斯大黎加動腎臟移植手術，索費5萬美元，僅在美國花費的五分之一。

黑市器官掮客深入世界各地貧民窟物色「獵物」，以輕鬆賺錢為誘餌，還打包票無需擔心手術風險，誘騙貧民賣腎。

悲慘的人體零件銀行

平日以開計程車為業的祕魯器官掮客皮拉度，2005年起在貧民窟收購腎臟而遭到調查，司法當局發現他付給每位賣腎者區區5,000美元，卻向亟欲接受移植的病患收取15萬美元高價，大賺差額暴利。

專精器官買賣議題的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人類學家薛柏休斯表示，「窮人已成了富人的人體零件銀行。」

根據驗屍報告，畢卡多在動完腎臟移植手術後不到1小時，動脈大量出血導致血壓急遽下降，呼吸也中止，儘管醫生試圖搶救還是回天乏術，他全身血量失去80％。

尼國人權律師索拉諾指出，他希望畢卡多的案例能敦促當局修法嚴禁非法移植，尼國雖禁賣器官，但法律界線模糊，只有在未取得捐贈者同意下才不准移植。

非法器官交易潛藏高風險，像是器官可能來自健康不佳的捐贈者，接受移植者有感染愛滋或其他傳染病之虞。加大洛杉磯分校腎臟胰臟移植計畫醫學主任達諾維奇說，「買賣器官和性交易及兒童色情一樣是骯髒勾當，所以必須嚴禁。」


(2011-7-10/工商時報)